英语好书:A Higher Loyalty, by James Comey

*这是佛老2019年读完的第4本英文原著。推荐指数:★★★★

*本文中所有对应书中原文的中文翻译皆为佛老原创草译。翻译仅为行文之便,并未斟酌。谬误之处在所难免,敬请读者不吝指正。

*文中FBI为美国联邦调查局,一般不作翻译,保留FBI缩写形式。


A Higher Loyalty: Truth, Lies and Leadership. By James Comey

《更高的忠诚:真相、谎言与领导》作者:詹姆斯-科米

这是一本关于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书,之所以不同寻常,是因为作者是FBI第七任局长。

James Comey,因身高6尺8寸(约2米26),自称FBI的长颈鹿the FBI giraffe)。

2002年-2003年,任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the U.S. Attorney for
Southern District of New York)

2003-2005年,任联邦副总检察长(the U.S. deputy attorney
general)。

2005年从司法部离职,进入律师事务所工作。

2013年9月4日,被欧巴马总统任命为联邦调查局第七任局长(director of the FBI).

2017年5月9日,川普总统罢免。

这本书可以算科米的一本职业回忆录或自传,从他小时候的故事开始,回忆了求学、当律师、作检察官,直至担任FBI局长期间的事件。

一切要从1977年10月28号说起。科米说那一天改变了他的一生。

当时纽约地区有个连环凶杀案,嫌疑犯叫Ramsey,一直没落网,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那天,科米和他哥哥在家。一个持枪歹徒闯进他家,威胁他们说出家里的钱放在哪里。兄弟俩跟歹徒斗智斗勇,最后终于逃脱并报了警,歹徒跑了。后来警方一直没有抓住这名歹徒。这件事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小科米的心头好多年。但这次濒临死亡的惊险经历给了少年的科米巨大的心灵震撼。

一次偶然的机会,科米接触到一神学家Reinhold Niebuhr(雷茵霍尔德·尼布尔)的著作,从而产生了成为律师和检察官的想法。Niebuhr认为要实现正义,最佳途径是借助政府的力量。

1985年科米从芝加哥大学法学院毕业。

1987年,科米加入曼哈顿的联邦检查院(the U.S. Attorney’s Office),开始了他的检察官职业生涯。(*美国全国一共分为94个联邦区(federal districts),每个区配一名联邦检察官,人选由总统提名,经国会批准。

科米在书中重点讲述了他办理的三个大案,历经三任美国总统。

第一个是纽约的一个意大利黑手党组织(La Cosa Nostra),第二个是一个企业高管内幕交易案,第三个是希拉里克林顿邮件门调查。

我很喜欢第二个案子:企业高管内幕交易案。

2001年,一家上市公司的CEO在得知一个执照未获批准后,卖掉了公司的一大笔股票。同一天,公司的一名高管Martha
Steward也卖掉了手里的公司股票,后来股价大跌时,避免了自己的投资损失。

在检察官办案过程中,这位高管做了虚假陈述,最后被指控作伪证,被判五个月监禁。

在美国的法律体系中,作伪证(perjury)_是一项重罪。科米说,People
must fear the consequences of lying in the justice system or the system can’t
work. 人们必须得对欺骗司法系统的后果产生敬畏,否则司法体系将无法运转。

2001年911恐怖袭击后,美国开始了对恐怖主义的全方位打击。当时的美国政府各执法机构,如中央情报局(CIA)等对抓获的恐怖分子和嫌疑人普遍采取过激的审讯方法。2003年,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曝光了一组美国士兵在伊拉克的虐囚照片和视频,引发媒体大哗,导致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接受国会听证会,并最终迫使布什总统公开为美军的行为道歉并将所有涉事人员绳之以法。

根据1994年美国法律的定义,torture(酷刑)仅指the
intentional infliction of severe mental or physical pain or
suffering(蓄意施加的严重精神或肉体伤害)。按照这个定义,把俘虏关进黑屋子、剥光衣服、不允许睡
觉,这种行为对人造成的痛苦很难证明是否达到severe(严重)的程度。军方和一些执法机构就钻了这个法律解释的空子。

科米四处奔走呼吁,力主明确法律对酷刑的定义,以约束CIA对嫌犯的审讯手法。2005年终于无果。科米愤然离职。


2013年,欧巴马总统再请科米出山,委任他为FBI局长。

他在欧巴马身上看到了很多领袖的闪光点,被欧巴马的风度、自信、胸怀和谦逊深深折服。

他回忆了欧巴马第一次跟他正式谈话。

He (Obama) said, “I don’t want help from the FBI on policy.
I need competence and independence. I need to sleep at night knowing the place
is well run and the American people protected.”

他说:我不需要FBI在政策的事情上帮我。我只需要你们保持独立性,并且恪尽职守。我希望晚上我能安心地睡觉,知道国家正常运转,人民得到保护。

这句话深深打动了科米,也导致了他后来跟川普总统谈话后巨大的心理反差。

2013年9月4日,科米正式宣誓就职FBI第七任局长。

多次与欧巴马总统开会,他总结道:

Having a balance of confidence and humility is essential to
effective leadership. 有效的领导力必须在自信和谦逊之间达到一种平衡。

The best leaders are both kind and tough. Without both,
people don’t thrive. 最好的领导既和善又强势。缺少这两点特质,手下就不能发展。

Effective leaders almost never need to yell. The leader will
have created an environment when disappointing him causes his people to be
disappointed in themselves. 有效的领导几乎从来不需要大喊大叫。而是创造一种环境,手下会因为辜负了领导而自我谴责。

Guilt and affection are far more powerful motivators than
fear. 内疚和热情远比恐惧强大得多。

欧巴马总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很善于在下属发言时仔细聆听,然后总能得出有效的信息从而做出合适的决定。科米认为这是欧巴马最了不起的一点。

2016年,时任国务卿的希拉里克林顿突陷邮件门丑闻,FBI启动调查。七月,科米宣布调查结果仅证实希拉里存在严重疏忽的问题,但不足以提起控诉。同年十月底,科米突然向国会报告FBI基于最新的一条线索发现,需要对希拉里启动第二次后续调查。消息一出,民主党大为震惊。后来希拉里在竞选中败给川普之后,民主党和希拉里的支持者都大骂科米,认为他在选举前突然启动的二次调查严重打击了希拉里的形象,并导致了川普胜出。

关于这两次邮件门的调查,科米做了大量描述,详细讲了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这段描写十分精彩,令人动容。

科米说他始终坚守FBI独立的底线,始终将捍卫美国宪法作为FBI的神圣使命。FBI没有党派立场,不直接听命于总统,不持政治立场,唯一的使命是:safeguard
the reservoir of trust and credibility.维护民众(对美国法制系统和FBI)的信任。

FBI历史上任期最长的局长是首任局长约翰-埃德加-胡佛(John
Edgar Hoover),在任近50年之久。FBI的黑暗历史也不少,至今仍洗不清与
马丁路德金被害一事的干系。科米上任后致力于改变FBI,主张联邦探员多样化,建议加大吸收非白人探员。强调FBI的独立性以维护其权威。

川普胜出后,欧巴马总统最后一次跟科米谈话,说:“I picked you to be FBI director
because of your integrity and your ability.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nothing –
nothing – has happened in the last year to change my view. “ 当初我任命你作FBI局长是因为你的正直和能力。我只想让你知道,过去的一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当初对你的看法。

科米听了这句话,感动得几乎落泪。I felt a wave of emotion, almost to the
verge of tears.

这是科米对欧巴马总统最后和最好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川普是在他的川普大厦办公室里,新老总统还没交接,科米随其他白宫幕僚来向新当选总统例行工作通告。印象不太深。

2017年1月20日,川普宣誓就职第45届美国总统。科米的灾难开始了。

一个星期后(1月27日),川普邀请科米去白宫吃饭,晚餐,单独请他一个人。科米说这在之前的两任总统任内从未有过。美国总统不能单独请FBI局长吃饭,FBI并不效忠于总统。

美国媒体当时刚爆出了川普在俄罗斯******的花边新闻。于是新总统就从这件事开始聊起。聊着聊着,川普突然说了一句:I need
loyalty.我需要忠诚。

科米愣住了。从来没有一位总统这样跟FBI局长说过话。

他停了一下,回答道:“Your will always get honesty from me. “ 我保证会对您诚实。(科米刻意规避”忠诚“这个词)

川普又说,“That’s what I want, honest loyalty.” 我要的就是这个,诚实的忠诚。(其实川普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但见科米死活不松口,只好自己下了台阶。)

科米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深感这位新总统的举动不合常理。可能是他还不懂白宫和FBI的正常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吧,也可能这位新总统就是无视美国的很多传统。于是科米连夜写了一份备忘录,把跟川普吃饭的全过程描述了一遍,打印了两份,一份发给了FBI最高管理层,一份自己留底保存,以防某天此事出现问题。

事实证明,科米的警惕是对的。不愧是联邦探员的头儿。


此后,川普多次暗示科米要听命于自己,并要求他尽快发布公告,宣布并未因俄罗斯******丑闻对川普展开调查。

几个星期过去了,见这个刺儿头始终不乖乖听话,川普终于在2017年5月9号宣布开除科米,并要求立即生效。科米提前六年结束了他原本十年的FBI局长任期。

2017年6月8日,科米参加国会派遣的情报委员会听证会,在发言中有这样一段话:

I have a
message before I close for my former colleagues at
the FBI. But first I want the American people to know this truth: The
FBI is
honest. The FBI is strong. And the FBI is and always will be
independent. 最后我想对我的前FBI同僚说一句话。但我想先告诉美国人民一个真相:FBI是诚实的。FBI是强大的。FBI永远是独立的。

科米说他之所以写这本书,是看到伟大的美国迎来了一个完全没有道德可言的总统,令国家的传统与美德受到了威胁。他希望以此书告诉世人:美国精神的核心是法制、民主与自由。FBI和其他执法机构,忠诚的对象永远不是一个人或某个党派,而是美国这个国家,是伟大的法制民主与自由的传统。

这就是更高的忠诚,a
higher loyalty.

*注: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并不直接对美国总统负责,而是作为司法部(DOJ)下辖的一个机构,向总检察长和国家情报处处长汇报。(Operating
under the jurisdic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Justice, the
FBI is also a member of the U.S. Intelligence Community and reports to
both the Attorney General and the 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


附:美国司法部(DOJ)组织架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