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期：让我也入了坑的语文课

从小到大上语文课，好像知道很多，又都不太清楚。小学时说谁语文好，判断标准就是写作文。中学开始分文理科，大人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上了大学，大多数人就不再有语文课了。我们的母语教育从此结束，大多数人的母语最高程度也就在这里了。

一个人的外语水平，不论你学哪门外语，最高程度不可能超过你的母语最高水平。这是科学，也是个浅显的道理。

去年，我翻开一本网红语文书，第一课就把我给迷翻了。

第一课就是《诗经》，跟所有中国语文课一样。

第一章题目是：夫妇第一

“夫妇第一，其实就是爱情第一。”

“传统的儒家教育培养君子，也就是培养贵族。培养贵族，最主要的是培养贵族的感情。所以儒家的教育，从诗教开始，因为诗最直接面对人的感情。诗教又从爱情的教育开始，因为爱情是人的感情里最美好的，也是最直接、最好懂的。”

是不是有点意思？

爱情是不是最好懂的人类情感，这一点我不敢确定，但男女之爱肯定是爱这个大范畴里对人影响最大，最让人迷惑，给人最多快乐或痛苦的情感。诗经从爱情入手，直达人性深处。

儒家传统的君子教育，就是从夫妇开始讲，夫妇是“人伦之始”。所谓“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

诗经的第一篇《关雎》讲的就是夫妇、理想状态的爱情，告诉你爱情的基本形态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一开篇就讲关关雎鸠？因为雎鸠（就是鱼鹰）是一夫一妻制，儒家提倡君子的爱情应该是像雎鸠一样的“挚而有别”，挚就是对爱情真挚，别指的是雄鸟向雌鸟表现自己，赢得雌鸟青睐。

所谓“窈窕淑女”的窈窕，意思是“幽深”，简单说就是文静，用上海话说就是不“咂吧”。很多人把“窈窕”当做身材好的意思了。

前不久我写过一期文章提到了元好问的《雁丘词》，就是受了这本书的启发。那首词也是写爱情的，凄美悲凉。

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比生命更美好，有的东西比死亡更可怕。这就是孟子所说的“所欲有大于生者”“所恶有大于死者”。在我们生命的经验里，最容易接触到的比生命更美好的东西，就是爱情；而那种让人不能忍受，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并不是道德的谴责，而是孤独。

我最喜欢的一节课是第二册里讲孔雀东南飞的一章，老师把这首诗描写的故事比作曾经很红的一部电视剧（《双面胶》），实在精彩。

刘兰芝为什么要走？焦仲卿有多怂？古人怎么离婚？婆婆在夫妻关系中的角色。

高中时这首诗我们都会背，但我从没深入过这个故事，从未站在剧中丈夫和妻子的角度去理解当时的社会和感情。

一套语文书，带我穿越了两千年的中国文学。我忽然觉得又做了一回学生，认真并开窍的好学生，得到了一种欣喜和满足。这套书去年给了我极大的阅读快乐。

母语教育是一辈子的事，多谢张一南老师的这套书，使我们这些没上过北大的人也能领略北大的语文课。现在再读古诗词，多了一种体会和关怀。

“一切不从诗经开始、不从爱情开始的国学教育，都是伪国学。”

推荐你阅读这套语文书，大人小孩都值得读。

《北大堂堂爆满的国文课：让麻瓜也能一页入坑》张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