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期：Tokenism 是一种高级“偏见”
不知你公司有没有这种现象：
有一个或几个员工，他们的工作不多，职位也不高，放在哪里都不那么重要，但是历次裁员他们都不受影响。
我最早注意到这个现象是在一家美国企业，有个这样的同事。后来听人说他是残疾人，不太明显的那种残疾，不是表现在腿脚不便或聋哑盲的那种显性残疾。
很多企业都会雇佣残疾人，你可以理解他们是行善，也可以很现实地理解他们是为了享受税收优惠。
雇佣一定数量的残疾人可以为企业减免营业税、企业所得税和残疾人保障金等税收支出，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我无意诋毁那些心存善念的企业，也不是批评雇佣残疾人这种行为。相反，我认为绝大多数企业对残疾人的雇佣比例太小，残疾人在今天的现实中仍然处处遇到不便受到歧视。
这个做法和现象很多国家都有，在英语中有个专门的词：tokenism.
Token 的意思是“象征、符号、记号”，tokenism 可以简单理解为“形式主义、表面主义、表面文章”。
来看 tokenism 的英文释义：
“the practice of doing something (such as hiring a person who belongs to a minority group) only to prevent criticism and give the appearance that people are being treated fairly” (Merriam Webster)
马丁路德金领导的那场大规模黑人人拳运动结束后，有记者问一个运动领导人这场运动取得了哪些成果。
这位人拳斗士回答说：“What gains? All you have gotten is tokenism — one or two Negroes in a job, or at a lunch counter, so the rest of you will be quiet.”
“哪有什么收获？无非赢得了一种形式主义上的胜利。公司雇一两个黑鬼，或者饭店吧台放个黑人员工，其他人就没什么话好讲了。”
*这是我的意译。
这句话虽然有点激愤，却也说出了 tokenism 的真实涵义。
现实中tokenism有很多变体，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做出一种姿态让批评者无从批评。类似“你不是说我歧视女性吗？喏，我们的前台、保洁员、打字员、收发室工作人员都是女性。”
True, but are those female employees given the right opportunities for career development as their male colleagues?
我想起大学时代学校的贫困生。
每一届都有好多贫困地区来的同学，我班上有一个。学校优先给那些贫困学生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例如教室保洁、食堂杂工、图书馆帮忙等工作。
我记得当时学校专门有规定：
贫困生必须经过学校考察认定，正式成为认证的贫困生才可以享受上面的那些照顾。
贫困生在校期间不得抽烟、喝酒、谈恋爱……
第一条我理解，第二条我当时就不淡定了。
Why？
为什么贫困生就不能抽烟、喝酒、谈恋爱？
就因为他们贫困，接受了照顾，就必须放弃做人的基本权利？
这件事曾引发了我们宿舍连续一个多月的夜谈辩论，有正方有反方，各说各的理，争论不休。
我认为这就是 tokenism 的一个变体，无限放大了善举的“权力”，践踏了“被善举”的人的基本权利。
这是一种 covert bias，因为你给某类人堂而皇之贴上了被歧视的标签，就像超市里被放在“接近到期日”的商品……
如果你希望深入了解美国 Black Lives Matter运动及其引发的美国社会思潮，推荐几本深刻的好书：
- Small Great Things, by Jodi Picoult
- Between the world and me, by Ta-Nehisi Coates
- The tolerance trap, by Suzana Walters
- The color blind, by Erica Foldy
- Racism without racisits, by Eduardo Bonilla-Silva
- When they call you a terrorist: a black lives matter memoir, by Patrisse Khan-Cullors
- The matter of black lives, by Jelani Cobb
